《竹窗隨筆》為明末高僧蓮池大師晚年的隨筆文集,辨禪、教、淨之正知見,乃至對佛儒融合也有一番精闢論述。而其中談到修行人生活行止的部分,更可以看到一代大師的風骨,真堪作我等佛子最佳典範。
竹窗隨筆(初筆)白話解--尚直尚理編
明雲棲寺沙門祩宏 著
華藏講記組 恭譯
尚直尚理編
國初空谷禪師,著尚直、尚理二編,極談儒釋之際,其間力辨晦菴先生暗用佛法而明排之。愚意晦菴恐無此心,或是見解未到耳。何以知之?記少年曾看朱子語類,自云:「昔於某老先生坐中,聽一僧議論,心悅之。後進場屋,便寫入卷中。試官被某哄動,遂中式。及見延平先生,方知有聖賢學問。」以是知晦菴之學佛,不過如今人用資文筆而已,原不曾得佛深理。其排佛,是見解未到。空谷責之,似為太過。
【註釋】
① 空谷:明代僧,諱景隆,字祖庭,號空谷。生於洪武二十六年(公元一三九三年),年二十從懶雲受學參禪,二十八歲獲准出家,四十餘歲受懶雲印可。空谷之著述有《尚直編》、《尚理編》、《空谷集》。空谷所撰之《尚直編》、《尚理編》是明初佛教界具有代表性的護法論。《尚直編》尤其力駁朱熹排佛思想;《尚理編》則針對道士繆尚誠之《神化圖》,加以論駁。(摘自《續武林西湖高僧事略》、《中華佛教百科全書》)
② 晦菴:即南宋理學家朱熹,字元晦,號晦菴(音「會安」)。理學集大成者,被尊稱朱子。朱熹早年研習佛教禪學、道經、文學、兵法等,無所不學。追隨李侗(程顥、程頤的三傳弟子)後,遂為程顥、程頤之四傳弟子,此時即歸返儒學。他繼承二程﹐並集各派理學的大成,獨立發揮,形成了自己的體系,後人稱為程朱理學。其著作甚多,輯定《大學》、《中庸》、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為四書作為教本。大慧宗杲禪師對朱熹早年深具影響,朱熹師事李侗後,即對儒、釋之辨,有所體會,如《答汪應辰》,此書道盡朱熹出入釋、老,折返儒學的過程;《答李伯諫書》,是朱熹中年談儒、釋之辨,最有系統的書信。(摘自《中國大百科全書智慧藏》、《東方宗教研究第一期》)
③ 場屋:科舉考試的地方,又稱科場。引申指科舉考試。(摘自《漢語大詞典》)
④ 哄動:轟動,同時驚動很多人。(摘自《漢語大詞典》)
⑤ 中式:科舉考試合格。中,讀音「仲」。(摘自《漢語大詞典》)
⑥ 延平先生:即李侗,南宋學者,字願中,世號延平先生。李侗為程頤的二傳弟子,年輕時拜楊時、羅從彥為師。學成退居山田,謝絕世故四十年。朱熹曾在武夷山從其門下。李侗對朱熹十分器重,把貫通的「洛學」傳授朱熹。自此朱熹不但承襲二程的「洛學」,並綜合了北宋各大家思想,奠定了他一生學說的基礎。(參考「維基百科」)
【譯文】
明朝建國初年,空谷禪師著《尚直編》、《尚理編》二編,談論儒佛之間的區別,至為詳盡,其間極力辨析晦菴先生學說中默默引用佛法而表面上又駁斥佛法。我認為晦菴先生恐怕並沒有這樣的存心,或者只能說是他對佛法的見解還不透徹而已。我憑什麼這麼說呢?
記得我年少時曾看過《朱子語類》,據他自述道:「以前在某老先生講座中,聽到一位僧人議論,心中不勝喜悅。後進考場,便把那位僧人議論的內容寫入考卷中,主考官被我的文章所驚動,就這樣上榜了。到後來見了延平先生(李侗,朱熹的老師),才真正認識了聖賢學問。」
由這段話可以知道晦菴先生的學佛歷程,僅僅如現在的人用於潤飾文章而已,原來不曾悟得佛法的甚深義理。所以與其說他排斥佛教,不如說他是對於佛法還未學習透徹。空谷禪師對他的指責,似乎有點太過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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